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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就是漢姆大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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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就是漢姆大師?

風吹過荒原, 毒藥緊了緊兜帽,繼續向前跋涉。

他的目標很明確,直直通往荒原深處。

古老的教堂矗立於原野上, 滄桑外墻滿是破損,像是久無人居住。大門向所有人敞開,迎接著到來者的懺悔。而那些璀璨明亮的花藤環繞四周, 將荒原化為了光輝的聖地。

毒藥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,銀發青年跪坐在神像前, 正對著慈悲的神祇。從他的角度,只能望見對方的背影。

“教皇冕下命令我成為新鎮的祭司, 為此前來向您進行稟報。”

銀發青年沒有回頭, 雄偉的神像倒映在瞳孔中,本應無面的神像卻長著和他一樣的臉。

“我知道了。在這裏等一下吧,他很快就來。”

聽了聖子的話, 毒藥依言坐在座位上,他完全沒有註意到神像的異常, 專心致志等待著下一位客人來訪。

能讓聖子殿下等待的人是誰?他迅速回憶了一遍, 鎖定到了某人身上。

如果說還有誰有等待的必要的話, 無疑就是對方了。

不久,毒藥聽到一陣艱澀沈悶的聲響。那聲音就像是用門板敲擊出來的一樣(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到這樣的比喻)。聖職者下意識看了眼聖子, 對方微微側過頭, 似乎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音。

看來那就是他在等待的人了。

破舊的大門逐漸染上黑色,轉化為堅硬的黑曜石質地。其中滲透鮮紅的紋理,令人不禁聯想到血管。

他的神經緊繃起來, 能夠做到這一點, 對方毫無疑問是另一個失控級汙染物。硬物碰撞發出的聲響逐漸形成話語,毒藥仔細辨別, 認出那是些虛誇的詠嘆調。

“尊敬的大人,傳送門為您服務!這區區汙染物怎能抵擋您的腳步。只要您一聲令下,即便是黑霧最深處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前往!”

伴隨著喋喋不休的自誇聲,黑色大門向內打開,露出一片極致的黑暗。毒藥有種直覺,一旦未經允許踏入門內,定然會落得迷失的下場。

在他的註視下,虛幻的霧氣組成臺階,兩人先後從門內走了出來。

前者有著一頭亞麻色頭發與同色的眼睛,氣質柔和。他正處於少年向成年蛻變的年齡。毒藥一眼認出這是和自己一起冒險過的同伴,名叫梅森的孩子。

後者身材高大,暗紅色頭發綁成了小辮子,松散地垂在肩頭。蜜色皮膚泛著果仁般瑩潤的光澤,唇角噙著一抹慵懶的微笑。輕佻而又漠然。他只是站在這裏,便散發出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氣息。好似一把出鞘的鋒利匕首,僅僅目視便足以刺傷皮膚、溢出鮮血。

這家夥肯定殺死過很多人。毒藥汗毛乍起,忍不住和對方拉開了距離。

和他一樣懵逼的還有【懺悔】。

按道理來說,不可能有東西突然出現在它的體內。可它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到來的氣息,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?

早已被叮囑過的傳送門無比熱情,喋喋不休。

【懺悔】懵逼地看著傳送門,後者不屑地瞥了它一眼:“看什麽看,誰還不是個失控向級汙染物了?”

怪不得對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投誠,原來他手下還有失控級汙染物!

【懺悔】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震撼。倘若說之前是為了活下去而不得已為之,那麽從看到傳送門起,它無師自通了競爭上崗的危機感。

梅森早就知道了毒藥的來意。新鎮有位祭司是好事,能夠更好地獲得教廷的幫助。不知道教會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才讓雅安伯爵點頭答應。據他所知,那位伯爵可是相當討厭教廷的。

“既然神父的事情處理好了,接下來就開始正事吧。”

少年將目光落在教堂中央的神像上,【懺悔】瑟縮了一下,本能有些畏懼。

只見奧雷烏斯割破手腕,殷紅鮮血滴落在地面上,石板地面如活物般將其吸吮殆盡。貪婪的吞咽聲不絕於耳,【懺悔】立刻意識到了其中好處。力量流動在它的身體中,激發出更加強大的力量。

它大喜過望,連忙竭力吸吮血液。這和傳送門不一樣,汙染物的體積在這裏放著。奧雷烏斯再度被吸得嘴唇發白、搖搖欲墜,傳送門看得羨慕嫉妒恨,它自己都沒吸收過這麽多血液!

纖細如蛛絲的紋路貫穿墻面,形成了瑰麗的暗紋。毒藥暗自心驚,不過是幾滴血而已,居然就能讓汙染物的力量有質的轉變。他一下子將這位紅發青年的危險性提升到了頂尖。

等【懺悔】流露出馴服之意後,奧雷烏斯才收回了手。

“從今天起,你就聽梅森少爺的話吧。有事情我會叫你的。”

“明白!”

在吸收了血液後,【懺悔】對奧雷烏斯親近了許多,當下覺得聽命令呆在新鎮裏也不錯。怪不得這扇門會跟隨對方,只要能吸收到他的血液,怎麽都不算虧。

奧雷烏斯沒忘給傳送門一些好處。後者滿足地舔舐著他的傷口,綻裂的皮肉被吸吮得發白,直到一滴血都沒有後才被依依不舍地放開,送奧雷烏斯返回了羅家族。

梅森這次用他過來就是為了上一層保險。有奧雷烏斯的祝福在,他才能安心地使用【懺悔】。

“這座神像是怎麽回事?”

【懺悔】亦是一頭霧水:“我也不知道,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。”

梅森想了想,忽然明白了什麽。他指著迦南:“你現在已經不需要人看守了,想和他分開嗎?”

【懺悔】詫異道:“分開?為什麽?餵,你不會想讓我們分開吧?”

說著說著,它的語氣變得緊張起來,似乎非常懼怕梅森真的這麽做。後者扯扯嘴角:“當然不會,他會留下來陪你的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

【懺悔】幾不可查地舒了口氣,渾然不覺自己的異樣。旁觀的毒藥則從他們的對話中品出點不對勁。他這才看清那座神像的臉,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。

為其制作神像,這是只有神祇才有資格享受的待遇!

聖子殿下最開始是為了看守汙染物而來的。失控級汙染物最討厭束縛,按常理應當對其離開歡欣鼓舞。

可【懺悔】的表現明顯不對勁,倘若不是紅發青年的吩咐,恐怕剛剛會直接發起進攻。

聯想起那座神像,簡直像是成為了聖子的信徒一樣...

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,隨即感到好笑。這怎麽可能?汙染物說到底只是產生了智慧的物品,它們根本不理解信仰是什麽,又怎麽會成為誰的信徒呢?

銀發青年始終沒有說話,獨自冷淡地站在一旁,仿佛這一切都與其無關。

只有梅森知道,【懺悔】很有可能已經受【天國】的影響,成為了迦南的信徒!

只要不長期呆在領域裏,洗腦的副作用其實不大。而迦南平時呆在聖城裏,接觸的人都是萬事萬能之主的狂信徒。在與那些金色絲線融合後,其實影響沒有多大。

信徒們只會發自內心地崇拜這位聖子,視其為萬事萬能之主的化身。這在宗教信仰濃厚的聖城再常見不過了。

可以說,【懺悔】是第一個受洗腦影響的,只屬於迦南的信徒!那座神像就是證明!在沒有任何信仰的人看來,神像反射的就是【懺悔】思想中的真實面貌,只是後者還不清楚這一點。

想到這裏,梅森徹底放下了心。在兩個馬甲的控制下還能翻出什麽風浪,世界樹就該下崗退位了。他看了看四周,語氣變得輕松詼諧:“你能不能換個樣子?這樣有點太破了。”

傳送門:“噗。”

太破了...太破了...

【懺悔】的心碎了一地。從沒人這麽評價過它,所有人見了它都會恐懼地逃跑,或者無知無覺地化為其中一部分。它看起來神秘而強大,怎麽可能破呢!

聽著傳送門的嘲笑,它強撐無事:“我可以試試。”

【懺悔】本來無法改變形態,但吸取了奧雷烏斯的血液後,其外表也產生了一定變化。梅森召喚出水鏡協助它,後者感覺到熟悉的力量,不存在的眼睛差點掉下來。

它就知道、它就知道!

水鏡遮蔽了【懺悔】的視野,汙染物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。可後悔又有什麽用呢?它默默地改變著自己的形態,直到梅森滿意為止。

“很好,就保持這樣子,到時候你這麽做...”

【懺悔】當即紮根,梅森滿意地點了點頭,吩咐【懺悔】按照自己的話做。確認對方明白後,他開始期待起瑞克斯等人的到來了。

......

對於蟲之城人來說,回到人類領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夢想。

而想象與現實總有一定程度的差距。在最初的狂喜過後,他們很快發現西部不是一個好地方。至少這裏不能再成為他們的家。

高濃度的汙染,頻繁的戰鬥以及本地人對異變者的敵意。一方面,汙染本就產生了大量異變者,另一方面,異變者紮堆會提高本地的汙染濃度,雙方互相影響,使本就惡劣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化。再加上異變者極不穩定,經常有人會變成怪物、引發災禍。

因此,他們受到了當地上下所有人的監控與審視。壓力進一步激發了蟲之城人的恐慌,再這樣下去,迎接他們的只有毀滅一途,這是瑞克斯絕不願意看到的景象。

他知道南方有人接納難民,可異變者不同於普通人,沒有領主會接納這麽多異變者。因此,他只得向奧雷烏斯求助,花費了自己數年的積累,帶著異變者們千裏迢迢趕到了這座城鎮。

南部的氣候與西部截然不同,迎面吹來的風溫暖而濕潤。這座城鎮充滿硝煙和鐵的味道,瑞克斯對此不陌生。

“看來這是一座以礦產為主的城鎮。這樣也好,蟲之城的人變異後身體素質有所提高,能夠在這裏找到養活自己的工作。”

唯一困擾他的問題就是這裏的領主了。來的路上,他提前打探了這裏的情報。鋼鐵鎮前不久換了新的領主,這意味著他們需要承擔的壓力更大了。

這種想法只能深深埋在心底,看著身後緊張的蟲之城人們,男人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。

“別擔心,跟我來就好。”

緊張的人們放松了一些。瑞克斯安撫著他們,同樣謹慎觀察著這座村鎮。

映入眼中的是整齊的房屋、熱氣騰騰的飯點與從未見過的機器。足有三人高的機器站在路口,不斷地攪拌著灰色半固體,並將其傾倒在地面上。

隨後便有人駕駛著一輛從未見過的車反覆碾壓過那些材料,直至其在滾筒的碾壓下變得平整。他們體會到了其他西部人第一次到新鎮的感覺。

“瑞克斯大人,他們正在做什麽?”

面對蟲之城人們好奇的提問,瑞克斯啞口無言。這座城鎮裏的東西盡是他沒見過的,就算想要解釋也說不出口。

支支吾吾間,他求助地望向梅森。後者微微一笑,從善如流地解釋起來。

“這是壓路機和攪拌機,前者用於平整路面,後者用於攪拌水泥。是鋼鐵鎮和新鎮的特產,你們以後會很熟悉的。”

看著面前的空地,人們眼中帶著淡淡的疑惑,不知對方為何要將自己帶到這裏。

梅森沒有隱瞞:“我知道,汙染一直困擾著蟲之城的人們,這才是你們不得不長途跋涉來到南部的原因,對吧。”

在場人神情一暗,瑞克斯蹙眉:“的確如此,但您為什麽說這個?”

他不覺得梅森是那種臨陣反悔的人,少年沒讓他失望,指著那片平凡無奇的空地開口。

“感謝你們加入鋼鐵鎮,這是我送給新鎮民的禮物。”

“什...”

話音未落,陣柔和的光芒閃過空地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
朱紅色圓頂建築憑空出現在空地上,建築大面積采用拱形結構,看起來完美而優雅。古老的墻壁長滿青青爬山虎。奇妙的紋路鐫刻在潔白磚石上,宛如名家精心制作的大型畫作。

“天啊...”

人們忍不住發出驚嘆。這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奇跡,一座輝煌的建築在眼前拔地而起,恍若奇跡降臨於世。

教堂的門向外打開,一位身穿祭司服飾的男性站在門口,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。他與這座教堂的氣質極為和諧,身穿以白金色調為主的教會服飾。一邊眉毛從中間斷開,看起來是位很有故事的人。

“請進吧,各位,教堂時刻歡迎著來訪。”

這一幕神奇的像是傳說中的魔法。居民們面面相覷,猶豫片刻後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大門。

走入教堂便會發現這座建築比外表更加宏偉高大。立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圖案,玻璃吊燈上鑲嵌著寶石和白玉。一百零一顆顆鉆石鑲嵌在神座四周,宛如天上的星辰般璀璨閃爍。

透過教堂高大的肋拱窗口,可以看到廣袤的藍色穹頂。置於頂層的花窗折射出斑斕奪目的日影,使一切變得如此神聖完美。

慈悲的神像立於教堂最前方,每個人看到的景象不盡相同。

有人看到了自己崇拜的偉人,有人看到了自己信賴的父親,有人看到了自己懼怕的人。祂像是一面鏡子,折射出人類內心最真實的影像。在短暫的楞神後,居民們將目光落在了跪在神像前的青年身上。

從他們的角度僅僅能看到綢緞般的銀發滑落,打擾對方祈禱就像是一種罪過。人們不由屏住了呼吸,直到對方主動起身面向他們。

他的容顏昳麗精致。玫瑰花窗的光影落在禱告者身上,異色雙瞳瑰麗而寧靜。剔透花藤環繞於周身,以其為中心編織出綺麗的夢境。

“歡迎你們來到教堂,諸位。”

他的聲音宛如神旨,氣質純粹無瑕。任何人看到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:這大概就是神明的樣子吧。一事先教堂內牙卻無聲,直至蝴蝶從花叢中飛起,輕盈掠過人們耳尖。

“呃啊...”

蟲之城的人們跪倒在地,大口大口的喘息著。他們渾身發抖,冷汗連連,抽髓剝骨的疼痛使得面目扭曲。仿佛蒸桑拿般不斷冒起黑色霧氣,又被那些弱不禁風的蝴蝶盡數驅散。

待疼痛散去,人們錯愕地看著對方,可怖的蟲肢與鱗片不翼而飛,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幹凈。

多久了,他們已經有多久沒再見過這樣的自己了?

那些重度異變者的情況也有所好轉。一個被抱在懷裏的孩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父親驚喜地親吻著她,只因那雙眼睛不再是蟲類的覆瞳。

“難道我是在做夢嗎?”

“誰能告訴我,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!”

蟲之城的人們又哭又笑,緊緊擁抱著彼此,不知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。言語甚至有些癲狂。

“這是恩賜!來自神明的恩賜!”

即便是那些普通人,看到這一幕同樣變得狂熱起來。

瑞克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他恍惚問道:“梅森先生,我是在做夢嗎?”

於是身旁的少年給了他一拳。

瑞克斯沒反應過來,正中手臂。血脈者的力氣不容小覷,他頓時嘶了一聲,警惕地拉開了和對方的距離。

“你這是做什麽?”

“痛嗎?痛就是真的。”

梅森若無其事地收回手,笑瞇瞇道:“我知道這一切很不可置信。但恭喜你,瑞克斯先生,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,帶著蟲之城的人們來到了唯一能夠拯救他們的地方。只要你們願意努力,我能肯定,你們再也找不到比鋼鐵鎮更適合居住的地方了。”

瑞克斯的嘴唇動了動,他有心想要說什麽,最後卻只能保持沈默。

這孩子的發言太大膽了。

更離譜的是,他居然覺得對方說得沒錯。亂糟糟的腦子難得有了卡頓的跡象,瑞克斯看著那些狂喜的面容,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
“我能做什麽?”

少年聲音舒緩,眼眸明亮。他像是對罪人伸出手的天使,又宛如遞出罪惡果實的蛇。兩種矛盾的氣質和諧相融,讓人根本無法抗拒他所說出的話語。

“你願意管理這座城鎮,為原住民和蟲之城的人們打造一個新的家嗎?”

這裏能成為他們的家嗎?

這裏可以承載他們的希望嗎?

“...我願意。只要你完成你的承諾,我願意為這座城鎮付出一切。”

梅森笑了。

他說:“當然,這是我們的約定。”

......

瑞克斯會同意成為管理員是梅森意料之中的事情。對方其實相當好懂,只要把控住蟲之城的人們,他就會自投羅網。

他愉快地實行了領主的權力,帶對方初步了解了鋼鐵鎮後便將權力下放到了對方手裏,隨瑞克斯使用。

後者一臉欲言又止:“餵餵,這麽相信我真的好嗎?我才剛來這裏!”

“我很喜歡一句話,既然相信對方是良畜,便不要懷疑他是敵人派來的狼。既然選擇了你成為鋼鐵鎮的管理者,我就不會插手你做什麽。”

瑞克斯深深吸了一口氣:“...實話告訴我,這不是你不想管事的理由吧?”

“當然不是。”

四個字擲地有聲,鏗鏘有力。盯著少年真誠的眼睛,瑞克斯放棄尋找漏洞,既然對方這麽說了,他就這麽信了。

梅森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容分外燦爛:“那麽鋼鐵鎮的事情就拜托你啦,臨時鎮長!”

將鋼鐵鎮的攤子甩出去後,梅森終於能夠全身心地投入接下來的開發大業中。他找到羅蘭,重新提起了自己之前的計劃。

“現在鋼鐵站有了管理者,不再需要你們操心,可以執行我們鋪路的計劃了。我已經寫好了策劃,第一步是組織商隊將水泥賣到雅安城去,那裏經濟相對繁榮,對水泥感興趣的人會更多。”

深知自家領主下定決心就不會更改的血脈者嘆了口氣,最終選擇了屈服。

“我知道了。新鎮的賬本上有足夠的錢,可以在雅安購置一間商鋪。”

“別這麽沮喪。這是遲早要幹的事情,就用奸商商會的名義去開吧。”

“需不需要給奸商先生說一聲?”

聽到羅蘭這麽問,梅森楞了一下。想起來新鎮人還不知道帕庭頓的事情。

“不用了,奸商死了。之後商會的事情由你、白和紫羅蘭來決定,這也是奸商的意思。”

“...我明白了。”

羅蘭楞了一下,良久後微微欠身,應下了領主的命令。梅森沒有再做挽留,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忙。對於羅蘭和白這樣的人來說,奸商無疑是特殊的存在。但與後者相比,羅蘭接受的速度更快。盡管他來新鎮的原因是奸商,但現在的他是因為喜愛這座城鎮才留下來的。

不久,雅安城的商業街新開了一間商鋪,裝飾幹凈。店裏賣的是種新奇的建築材料,引發了雅安城人們的激烈討論。

“我聽說那叫什麽...水泥?”

“水泥?那是什麽東西。”

“好像是用來建房子的,誰知道是真是假。”

居民們竊竊私語,沒有一個人打算踏入那間店鋪。用來建房子的材料可不是隨便選的,萬一用得不好會影響一輩子。比起這種突然出現的新東西,他們更信任磚塊和木頭。

過了半個月,羅蘭便拿回來了一疊赤字賬單,硬著頭皮道:“少爺,咱們的水泥賣得很不好。”

實際上,羅蘭用的詞已經很含蓄了。盡管水泥效果極佳,但不了解情況的雅安居民們還是一致選擇了觀望。這與羅蘭最初想象的大受歡迎截然不同,這些天忙得他嘴上起了兩個泡。

“不要緊,他們會自己來買的。”

羅蘭恍然大悟:“您是說等時間長了,買的人出效果了,剩下的人就會來買了?”

梅森笑了笑不說話,只留下羅蘭一頭霧水。少年溫聲道:“你就等著吧。”

在奸商商鋪開業的第二周,它的情報出現在了雅安伯爵的桌上。

親信恭敬地說:“伯爵大人,城內最近多了一家商店,販賣一種名為水泥的建築材料。據說價格低廉,修建快速,已經有一部分居民開始選購了。”

“搞清楚背後老板是誰了嗎?”

“是小克羅斯子爵。”

“是他啊。看來幾天不見,他又搞出來了什麽新的東西。”

雅安停下手中的筆,稍稍思考了一下。他對那個少年記憶猶新。剛到雅安就引起了藥劑師的轟動,後來敢假借艾布納的名義來面見他。如今又研究出了新的建築材料。

“那個水泥真有這麽好用?”

“我派人試用了一下,的確非常堅固牢靠,只要加入水攪拌後就能快速成型。雖然不足以抵抗血脈者的攻擊,但作為普通的建築材料絕對沒問題,甚至比現有的材料更好!最重要的是其價格十分低廉,只有同等材料的一半價格。”

雅安淡淡吩咐:“既然如此,你就去那家店鋪看看好了。正好伯爵府有幾間閑房需要重建,好用便買一些。”

“遵命。”

親信單膝跪地,心知這是伯爵想要扶持那家商鋪。新商品剛開始販賣,民眾會觀望很長時間。一旦伯爵府搶先購買,觀望者就能夠安下心來。

就連貴族都用這種材料,又有什麽好擔心的呢?

至於其他想要討好雅安伯爵的人知道這件事,定然會向這家店鋪投去橄欖枝。可以說僅憑著這句話,水泥未來定會暢銷雅安。

沒過幾天,羅蘭喜氣洋洋地來報告。

“好消息!梅森少爺,雅安伯爵派人購買了一批水泥,現在整個雅安城的人都爭著要購買我們的東西,水泥已經賣斷貨了!”

少年輕輕一笑,對此沒有絲毫驚訝。羅蘭後知後覺:“這也在您的計劃之中?”

“水泥不是普通商品,而是建築材料,作為管理者的雅安必然會註意到這些流入市場的新材料。這位伯爵並非魚肉鄉裏之輩,他英明而關心民生。水泥質量過關,價格便宜,再加上父親的關系,雅安伯爵自然會大開方便之門。”

“真不愧是您!”

羅蘭徹底嘆服。隨後提起了又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。

“對了,少爺。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。機械城的飛艇明天到。”

“這麽快?”

梅森精神一振。

正常來說,機械城的效率不會這麽高。但梅森先前擊敗核心,拯救了機械城的事跡實在帶來了不小震撼,以至於機械城第一時間履行了自己的約定。

第二天一早,梅森派羅蘭早早地守在了門口。作為這此地的領主兼群星之地的代言人,他親自去迎接一位使者,多少有些掉價,還是派羅蘭前去迎接比較妥當。

機械飛艇緩緩落地,外表呈現完美的流線型。銀白艙門自動打開,伸出了作為踏腳的折疊臺階。使者踏下臺階,身後跟著一串擡著禮物的懸空機器人。與整座城鎮的畫風格格不入。

羅蘭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震撼了一下。無論何時,機械城總能帶來最真實的震撼,

“這真是一座漂亮的城鎮。”

派來的人顯然是外城人。他穿著考究的正裝,戴著頂厚呢圓頂禮帽。語言俏皮而不失禮貌,臉上時刻帶著燦爛的微笑,仿佛誰都是他的好朋友。

可以看出,機械城這次派來的人不簡單。他的自我介紹證明了這一點。

“很高興見到您,先生。我是納特,機械城的商貿負責人,哈代先生是我的父親。”

羅蘭先前做足了功課。聞言不由有些意外:“你好,我是羅蘭,這次的接待者。原來內城研究員還能結婚生子嗎?”

納特笑呵呵道:“當然,實際上外城中的很多人就是內城研究員的親屬。只是沒有通過選拔或沒有天賦,因此沒有進入內城。不過作為外城人,對外貿易和生產之類的事情是由我們負責的。”

從這個角度來說,外城才是真正的財富中心,而內城主要壟斷了知識產權。對於機械城來說,任何一方都不可或缺。

雙方都是善於聊天的人,交流起來十分和諧。兩人一邊走一邊向城鎮內走去。

盡管不像父親一樣專精於研究,納特在商貿上有著獨特的天賦。他打量著新鎮內的水泥建築,工整的道路四平八穩,能夠以最快速度通向目的地。

拜訪者眼中閃過一絲興趣:“我從來沒走過這麽平坦的路面,加入推廣開來肯定會受到大量好評,恐怕造價不低吧。”

“有賴於研究出來的【水泥】、【壓路機】和【攪拌機】,造價其實非常低廉。這些都是梅森少爺和一號先生的功勞。”

羅蘭笑瞇瞇地爆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,聽得納特眼放異彩。為什麽傳送陣如此受歡迎?正是因為現有的道路難以支持長途運輸,速度慢、效率低,因此才使得人們更傾向於使用造價高昂的傳送陣。

換一種說法,一旦這樣平坦的道路推廣開來,商貿運輸成本將會大大降低。納特稍微心算了一下便得出了驚人的利潤。誰說機械城只做機械買賣的?只要有利可圖,他們什麽生意都可以做!

“你們有興趣合作開發水泥產業嗎?機械城很樂意與貴鎮合作。”

羅蘭面帶歉意道:“這件事需要向梅森少爺匯報,他現在正在鋼鐵鎮,因此才會由我前來迎接您。據我所知,梅森少爺之前就將水泥配方交給了奸商商會經營。”

這是他先前和梅森商量好的借口。納特笑呵呵地搖了搖手:“不礙事,我只是問問而已。我知道那家商會,他們在帕庭頓很有名。”

如今的奸商協會抓住機會,在帕庭頓發展得非常好。

帕庭頓異變破壞了大量建築,盡管已經過了一段時間,修覆工作仍在進行。帕庭頓的人多而覆雜,建築密度大,導致重建工作難度頗高。

對於那些遭受異變,傾家蕩產的人來說,在雅安城重建絕非易事。白和紫羅蘭精準地抓住了這次機會,大力推廣水泥。

這種價格低廉,堅固耐用的材料在經過短暫實驗後,很快在帕庭頓的市場上大受好評。作為繁榮的首都,水泥的出現恰好符合了人們的新奇心理。

黑森林酒館借此洗白了一批財產,正式走到了明面上。就連遠在機械城的納特亦有所耳聞。新鎮能夠搭上這條線令人驚訝,但對於機械城來說,這不算什麽重要事。

既然領主不在,他很自然地將註意力轉移到了另一位研究者身上:“我能見一見一號先生嗎?”

“當然。”

羅蘭欣然答應,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。一號的住所就是他的研究室,這位機械大師吃住都在這裏,敬業程度簡直令人嘆為觀止,就連羅蘭自己都極為敬佩。倘若不是見一號吃過東西,他會覺得對方說不定是個機器人。

在羅蘭的引導下,兩人來到了一號的實驗室前。從羅蘭的描述中,後者在腦海中大致勾勒出這位機械大師的模樣。

古典,死板,倔強,耿直,手藝精湛,稍微有些脾氣暴躁。

他對這種性格再熟悉不過了,很多上了年紀的研究員都是這種性格,博特幾秒鐘就能想出一連串的應對方式,給他半個小時就能和對方親如家人。

見他準備好了,羅蘭敲了敲門:“一號先生,您在嗎?”

房門不耐煩地打開,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:“幹嘛?”

博特笑容可掬:“很高興見到您,一號先...”

他話音未落,猛然睜大了眼睛。滿臉呆滯地看著開門的人。那張臉堅毅,冷漠,帶著點不耐煩而又如此熟悉。他曾經在父親珍藏的畫像上看過無數次。

沒錯,他不可能認錯。

“你、你、你、這張臉——”

“你是漢姆大師!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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